高晓松自曝狱中痛哭 谈从前大骂:活该还债(图)
监狱里没有钟,自制沙漏算时间
记者:后来在里面是否会有大量无所事事的时候?
高晓松:在里边经常发呆,尤其下雨的时候,看不见,只能听见远处的雨声,我让自己凝神。
记者:你在里面写东西有笔吗?
高晓松:只有笔芯,刚开始特别别扭,后来我自制了一支笔,把早上喝的粥涂在纸上,卷在笔芯外头,卷成一支比较粗的笔。马尔克斯的《昔年种柳》原本没人出版也没人翻译过,谈版权时,我就跟马大师和他的经纪人说,一个热爱他的犯人,在监狱里用柔软的笔芯在昏暗的灯光下,没有桌子,他抱着两床被子,边翻译边写,希望他能给予出版的许可。
记者:在里面会觉得时间很漫长吧?
高晓松:里头没有钟,我们自制了一个钟。老祖宗教的东西还挺好,就是沙漏。拿个塑料瓶子扎个洞,看《新闻联播》时装满水,电视上有时间就开始漏,漏到《新闻联播》播完正好漏到一个位置,用黑色涂一下,就知道这是半小时,加长一倍就是一个小时。我们有一个人专门负责看时间,他就坐在那个塑料瓶旁边,告诉大家现在几点。
记者:家属探望时你是什么感受?
高晓松:我老婆第一次哭得要死,我妈原本极为乐观和豁达——我妈从小教给我们很多,其中有两句网上还挺流行的:“人生不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我妈自己走遍世界,我从来没见她为我哭过,结果她抓着那个探视的铁栏杆还哭出来几滴眼泪。我当时跟我妈开玩笑说,看来我真是她亲生的。
记者:你哭了吗?
高晓松:我妈、我老婆来看我时我都没哭,我还特高兴,安慰她们。我女儿来,她没哭,我倒哭了。因为她特别高兴,她们跟她说,我拍戏呢。我女儿说,爸爸你什么时候拍完戏呀?我说很快了,其实一想还有很久。想到漫长的人生,觉得6个月不长,但一想到女儿,6个月就很长很长。
记者:我看过的监狱题材电影里,知识分子在狱中都会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你觉得这种身份在里面给你带来的差异以及需要调适的东西,难吗?
高晓松:对我来说不难。我有两个身份,一个是知识分子,还有一个是北京孩子——北京孩子从小跟痞子学,上街打架,我念中学和大学时都因为打架挨过处分,被严重警告,所以对我来说在里面生活没什么大问题。
记者:出来前的最后一天情绪波动了吗?
高晓松:我在里面呆了半年,还好,不算很长,最后一天我情绪很波动,想了很多,我想出去以后我怎么生活,我本身就不是一个爱想事的人。后来我说就自然去做吧,别太刻意要怎么怎么样,到处去赎罪,也没必要,就顺其自然地生活。
还有优越感,但犯傻的事不会再做
记者:说到这6个月的反省或收获,你觉得是什么?
高晓松:有几件事我是下了决心的,首先是更加坚定了不做生意,不成立公司的信念,坚定了只卖艺。因为人生已经过了一半,能够有创造力的时间也就十几年,我已经入行18年,我猜最多再有18年,到60岁我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了,所以60岁时我会去教书,这是我早就算计好的,教书、翻译书、读书。再有,我对自己说,以前所有那些犯傻的事,即使这次不坐牢,到了40多岁也应该改了。
记者:大家对你比较普遍的评价就是恃才傲物,优越感比较强,你觉得这次经历会改变你的这个特点吗?
高晓松:优越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我还会有,就是不表现出来了。优越感不是坏事,坏的是你老在别人面前表现这种优越感,那就是挺讨厌的事。我22岁发财,24岁发表第一首歌《同桌的你》还出了名,你想我那时候有多膨胀。我在里面回想从前的生活,经常把脸埋在褥子里说,我以前怎么是这样一个人?所以活该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