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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超人”李进林

 

    一个14岁镇远农村少女身高1.86米,被发现选送省进行篮球运动训练,几经曲折后却在日本福冈举行的国际女子柔道锦标赛上获“无差别级冠军”。国家体委授予她“国际级运动健将”称号。这个称号在八十年代应该是贵州的唯一。

                     

    这颗体坛新星是李进林,发现这个超常的少女有一段鲜为人知的传奇,我们不应忘记曾经为镇远、为贵州为中国争得荣誉的姑娘。
                     
                 

    1983年5月的一个赶场天,在氵舞阳医院门诊工作的勾丽接诊了一批批进城赶场看病的农民。突然,头上方传来声音沉浑的女声使她仰头看去,天,她身边站着一个比常人高大无比的女子让大个子的勾丽也暗地惊讶。大个子姑娘的年龄登记栏上是14岁。看病拿药后,勾丽看她躬腰低头方出得门去。哪来的这样一个女巨人。坐诊人多,勾丽不便多问,回家便将此奇遇告诉了父亲。父亲勾又明是镇远中学体育老教师。凭直觉和多年的经验。他认为这姑娘肯定是篮球运动的好苗子。于是勾老师将这个讯息告知了县体委主任李先达。李先达,人称李达子,那年代把个镇远体育搞得红红火火。达子当下就要去捞这个人。然而人海茫茫,不知道姑娘家住何处,这无异于大海捞针。这事可犯难了。大家一分析,氵舞阳医院诊所设在五牌的一间民房,来赶场看病的大多是羊场道上的农民。对,划定羊场片区,但羊场片区也太大了。当时区乡未拆并建,羊场区管路腊、大地、都坪、龙洞等公社里,坡高岭大,哪里去找?消息一经爆开,就引起很多议论。当时,老家是半屯的税务局长李安南听了对这个姑娘的描述后给李达子说:那莫不是烂泥山雷支书家的姑娘?她家有个姑娘确实不一般高哩!此语一出,云开雾散,李先达就向时任镇远县副县长的李承槐汇报“新发现”。李承槐一听,立刻拍板指示:“你们办什么事不能拖,要快,赶紧派人去找。”李先达领命后就将任务安排给周崇华,要周崇华进烂泥山去找雷支书家闺女。

                     
                 

    事不宜迟,周崇华得知后就满怀希望地直奔烂泥山。进入五月,天气酷热,当满身大汗的周崇华徒步赶到烂泥山就已经红阳偏西了。雷支书热情地接待了周崇华。当周将来意说明,想不到雷支书说“结了婚的你们要不要?”这一下可把周崇华弄懵了。眼前这雷支书家姑娘果然很高大,比周崇华还高出一头。但又一想,眼前这姑娘不岂止14岁。周崇华的心凉了半截,对于雷支书提出的“结了婚的你们要不要”的问题不知道作何回答。喝完老劳糟甜酒,周崇华突然灵机一动,问雷支书:“除了你家姑娘,你们这地方还有没有象她一般个头的?”雷支书不假思索脱口道:有哇,大坡生产李家的姑娘比我家姑娘还要高大哟!那李姑娘力气特大,两个男人抬一根大树,她一个人扛一根还放小跑哩!周崇华一听,眼前一亮,好?当即,请雷支书带路去大坡李家。雷支书带周崇华爬坡上坎又走了1个多小时,到了李家。真是有意难为周崇华。李家姑娘并不在家,放牛出去未归。周崇华打量接待他的李老头,其个头也和常人一般。一听县上派人来寨上找李家大个子姑娘,李家一下子就围了许多好奇的人。不一会,一伙娃娃就叽哩杂那地簇佣着李家姑娘躬腰低头进了家门。周崇华赶忙迎上去,姑娘体型着实高大,大个子周崇华站在她面前就显得逊色许多,还要仰视才见其头部。周崇华找了农村裁缝用的木尺从脚到头一量,李家姑娘身高是1.86米。此时,周崇华喜出望外,心想:她才14岁就这么高,她应该还会长高。真是难得的篮球好料子哩。周崇华简单地问了他几句话,说到县里要招她去培训打篮球,李家姑娘满心高兴似懂非懂地点头。

                     
                 

    人终于找到,周崇华大喜过望,李家留他吃饭他也爽快地答应了。席间大家谈得眉开眼笑,又有雷支收作陪,周崇华一高兴放开海量喝了几碗苕酒。酒足饭饱,就见太阳已落山。那年代通讯极不方便,崇华想及时回城报喜,也顾不得天日已晚,硬辞别了雷支书、李家父女奔回城来。仅管周崇华脚下生风,走到半屯,公路就已经夜幕四合了。只见远处透出稀落的灯火,路上无一行人。此时周崇华酒劲也消了一半多,愈走天越黑,竟然伸手不见五指。当时周崇华35岁,身强体壮,然而孤身一人在大山沟壑中夜行,被黑夜的诡秘包围着,那莫明的恐惧也一阵阵袭来。若干年后想到当晚夜行情景还心有余悸。当崇华满身大汗走挨城边,已是凌晨两点过钟。上午,周崇华将寻找到大个子姑娘的情况作了汇报。当即,县体委呈文调氵舞阳镇烂泥山大坡生产队14岁少女李进林到县体委进行篮球运动训练。那是1983年6月6日。

                     
                 

    镇远发现篮球运动新苗子的消息很快传到州、省体委。在镇远举行的一次篮球运动会上,省体委一位女篮教练看到了在赛场上鹤立鸡群的李进林。一个月后,省体委将李进林调进省体工队进行篮球训练。论个头、身高和体力李进林都是篮球运动场上的好料,但长期生活在闭塞山村,也从末摸过篮球,比起那些把球玩得烂熟的运动员,李进林对篮球的反应不象教练期望的那样好。运动场上高下之分最是明显。经过几个月的训练,李进林的球技进展并不如愿,教练也有些着急。李进林拿到手的球不听唤,动作也不像人家麻利,情绪也低落下来。无奈之下,李进林只好选择放弃篮球生涯。当年年底,烂泥山大雪封山。李进林只身踏雪回到家里。李进林又回到烂泥山大坡生产队放牛、割草、砍柴,打猪菜的往昔生活,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省城篮球运动场上的训练生活已成遥远回忆。

                     
                 

    时隔一年,到了1985年5月的一天,一架黄色吉普车开到了烂泥山大坡脚下,车上下来的人进了李进林家,这当中只有周崇华是李家认识的。来人讲明了身份,是云南省体委专程到镇远招李进林到云南体委工作的。这一回,李进林和父亲听了却沉默无语。僵了半天李老头愤愤地说:不去了,哪里也不去了!李家的冷淡,弄得云南客人不知所措。事实上,李进林返家的事镇远县体委并不太清楚。事后才得知云南某教练与贵州某教练在闲聊中谈到有那么一个身高力大的姑娘。又得知李进林已离队返家。而云南那位教练正在满世界寻找柔道运动员。听了贵州教练介绍,云南柔道教练就认为李进林就是他们多年寻找的材料。于是,经过云南体委同意柔道教练就找到镇远来了。见李家父女的态度,陪云南教练去的周崇华从中说了许多好话。当时,李进林的父亲考虑再三,终于同意闺女第二次出山远行。云南教练此行有了结果,满心欢喜,急忙驱车回县城办好了一切手续。李进林再次离开烂泥山走到更远的地方。那年她16岁。同村的好多同学都羡慕得不得了。临上车时李进林再三叮嘱他们不要让牛去吃了她父亲种的庄稼。

                     
                 

    这回李进林是云南省柔道队特招去当运动员。柔道有点象民间摔跤,但有许多战术技术上的讲究。俗话说人入对了行就走对了路。云南省柔道教练果然是慧眼识宝,在云南教练的精心训练下,李进林在云南柔道队崭露头角。当年云南体委就让李进林参加全国青年运动会柔道72公斤级大赛。初战告捷,李进林进入了名次,获得第六名。李进林的身体条件和表现又让国家柔道队教练看中,将她作为国家重点女柔道运动员在北京培训。这消息让李进林的父亲无比兴奋而颇感荣耀,李老头扛了一袋大米到粮管所换了粮票,备了路费,坐火车上北京看闺女。李老头看到女儿在训练场上翻来覆去摔打的辛苦,又心痛又是为她自豪。

                     
                 

    经过一年的艰苦训练。李进林比初出道时又有了非同一般的长进。国家队教练对她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完全按照国际级别的比赛要求对李进林加强了全面训练。1986年10月26日,第四届世界女子国际柔道锦标赛在荷兰鹿特丹举行。国家队确定让李进林参加在荷兰鹿特丹举行的第四届世界女子国际柔道锦标赛。荷兰是欧洲西部的国家,鹿特丹市临北海18公里,是荷兰国第二大城市,是世界第一大港口。这座城市在莱茵河下游,风景奇丽,旅游业很发达。1986年10月中旬,第一次出国,而且是到西欧,途中李进林象做梦一般看着美丽的景色从眼前闪过。那宽阔的北海一望无涯,给长期在大山和古树下生活的李进林很大震撼。她很想把这些告诉那些在放牛砍柴的童年伙伴。然而世界的女柔道高手在等待事关国家荣誉的鏖战。她们很快各自投入到战前的种种准备。无心关注鹿特丹异样的人文和美如画的风景。经过十多场较量,李进林击败各国柔术女英,名位排到了前面。那是技术,体力与精神的较量。10月26日,比赛进行到最后的争锋。李进林与一个来自英国的柔道高手对垒。那英国姑娘体魄魁梧,是英国出名的柔道女霸王。两个在席上板了好几回合并不分胜负。最后,英国姑娘使出浑身解数,趁李进林一个动作之隙将李进林摔下。李进林名列“无差别级”亚军。如此成绩,已超出中国柔道教练对李进林所期望的高度。教练认为这次夺冠之战,充分显示李进林具备夺取世界冠军的潜力。教练十分爱惜地鼓励了李进林,对她的成功在队员们面前作了高度评价。目后的几天李进林们在教练要求下完全放松,去感受异域的种种风情。

                     
                 

    沐浴过荷兰鹿特丹的海风海水,李进林载誉归国。国家队仍安排在京紧张集训。一场更为艰苦的恶战在等待中国的柔道姑娘们。结束了一个多月的特训,李进林随中国女子柔道队出征日本。第四届国际女子柔道在日本福冈举行。福冈位于日本北部博多湾沿岸,有一百多万人口,是日本九州第二大城市。那福冈港口已有千余年历史,运输、渔业颇为发达。

                     
                 

    谁都知道,日本以男相扑,女柔道著称。那女柔道更是了得,在民间普及而有很深厚的基础,可谓女柔道之国。对此,李进林们早已熟知,也多次模拟与日本女柔道高手的较劲。从录相上,她们很清楚日本女柔道的每个运动员的特点。1986年12月14日,中国铁姑娘们勇猛战胜了各国柔道精英,也将日本女柔选手击败。中国队已名列前位。而争夺冠军之战的是两个中国姑娘。一个是越战越猛,虎劲十足的李进林;另一个是比她大两岁的辽宁姑娘高凤莲。高凤莲是上届国际女子柔道冠军。北方人原本就体个高大,她老练沉稳,在摔、压、纹反关节动作和经验上占有很大优势。在国内训练中,李进林曾多次跟高凤莲砌磋技艺。功夫上各有独到之处。面对熟悉的强手,李进林毫不胆怯,一争高下的信心很足。她想,反正冠亚军都是中国的了,没有什么压力和负担,就当在本国常规训练一般。李进林勇猛出击,发挥得特别好。沉着自如的李进林交手几个回合后故露破绽,趁虚间就手如缠蛇,脚如疾链绞去。力大无比的高凤莲就如垮山般向后倾斜,李进林趁机以泰山压顶之势扑来。高凤莲被重重摔倒。得胜的李进林侧身而起稳桩而立,象座铁塔。当五星红旗在国歌乐声中徐徐上升,李进林和高凤莲相拥流下激动的热泪。凯旋归来,国家体委授予李进林“国际级运动将”称号。八十年代获此殊荣应是贵州籍运动员的唯一。然而,那时镇远烂泥山大坡的姑娘李进林却已是云南籍人了。仅管如此,李进林故乡的人们仍津津乐道这位“女超人”的不凡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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