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的寂寞
县城的魅力,大概就在于它的边缘性质,游走于城池与乡村之间,暧昧难分。
中国的县城,以山水取胜的,莫过于湘西凤凰,吊脚楼造型的土风民居,点缀于青山绿水之间,写意得很。
能够媲美凤凰景致的,还数得出贵州的镇远县。除却山水,镶嵌其间的古建筑群青龙洞,更是渲染了它悠远的神韵。
成都的杜甫草堂,实在简陋,本无甚看头,但凭借一张诗圣的名片,还是招惹了无数的视线。如果说地灵人杰,那么凤凰县完全配得上这一封号,生长于斯的沈从文和黄永玉,用才气和成就反哺了旧土故乡。
这样一来,凤凰便由空间的县城嬗变为时间深处的符号,由地理上的坐标升华为纸上的图腾,她是两个文人的凤凰。换句话说,是沈从文和黄永玉重新塑造了凤凰,抽象为纯文本的概念和符号,被旅游业招安成了文化向导。
如此比较,镇远仅仅是一张视觉的明信片,是公共的取景框,没有重量级人物的反哺,就无法替她注册成一个品牌商标。没有商标的风景,是赝品,可以轻易被临摹复制,移植克隆。
人和环境的关系是如此的奇妙,对应得血肉相连。相传,苏东坡降生,眉山草木尽枯,数十年后,苏东坡仙逝,眉山草木葱郁转青,山川灵气又失而复得。
那么秀丽的潕阳河,没有一个名字去漂流,是多么的寂寞;那么苍凉的青龙洞,没有一个影子来打坐,是多么的孤独。恍若一片黑暗的风景,一颗流星即可照亮。
一个人的城池,比一伙人的城池丰富;一个人的地理,比集体的地理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