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的酒吧里,他们唱着“嘎老”(图)
长辈们动情的原因,更多由于现实的残忍:这首大歌的领唱,她老公去世好几年了。
黎平—北京在北京酒吧里唱的侗族大歌翻译过来,像诗
欧化情念书到初二,没读了。她开始跟村里的歌师学大歌。在侗寨,80岁以上的老人都是歌师。吴成兰、吴良佳是几代歌师的后人了。吴良佳的奶奶是寨里有名的“五朵金花”,她2011年10月,过世了。那时,吴良佳刚从北京演出回家不久。
“先教念歌词,教一句学一句,直到背得滚瓜烂熟。”然后全体人学唱低声部,学轮流换气,保持声音平稳,再唱高声部。嗓子最好的组成一支歌队。唱得最好的,担任领唱。这种一首一首学习的过程,意味着大歌一辈子也学不完。
吴金燕说,在家乡的鼓楼,一首大歌经常有20多段,没一两个小时唱不下来。她却觉得,大歌“内在的东西,比现代歌儿好,安静”。
传承难免有遗失。包括语言。老人口中的大歌,他们未必听得懂。
吴定佳不喜欢听不懂的。“不知道唱什么。”懂了意思,他唱的时候,经常会联想到歌里的情景。谈到喜欢的大歌,吴定佳有点为难,他不知道怎么把歌名翻译成汉语。跟吴良佳用侗语交流后,吴良佳准确翻译了歌词。竟像诗。
“老虎死了,留下一堆骨头;牛死了,留下一对牛角;爷爷走了,把歌留给爸爸;爸爸走了,把歌留给我。”
侗族有“行歌坐月”的习俗。十四五岁的少年,每当夜幕来临,便三五成群哼着歌、弹着二弦琴或琵琶,串巷走寨找姑娘们对歌。吴金燕有过这种经历,15岁到朋友家玩,被那个寨子的男孩差点捅烂窗子,躲在床下没敢出来。
吴良佳感慨,不会唱歌的小伙,没人喜欢。有事例佐证。“我爸就是这么‘泡’我妈的”。父亲亲口告诉他的。“我爸到我妈窗子底下,唱了两遍。我妈把布鞋丢了下来,意思就是不喜欢。第二天,我爸又去了。我外公开了门,让他进来。我妈那时候(对他)没有意思。后来不知道怎么,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而欧化情的丈夫,跟她一个寨子。小时候,欧化情还一直“哥哥”地叫,没想到大了,因为唱戏,俩人成了夫妻。结婚的时候,她打扮得非常漂亮,“袖子绣了很多花”。关系很亲的伯母,是送婆,按照算好的吉时送她“过门”。她过门时,是午夜12点,一宿不睡,到了天亮便是“办酒”的日子,迎接前来祝福的亲友。
在屋前的空地,欧化情和老公被很多朋友围坐,唱着“多冶”(音)祝福。“多冶”意为一起欢乐。
5人地理足迹
他们的天安门、长城
像大多数初到北京的外地人,5个人心心惦念的,除了天安门,就是长城。
少数民族基本都对毛泽东有一种情结。吴定佳说,在老家,父辈以上的人,听说他们来北京,感兴趣的,首先就是天安门和毛泽东纪念堂。
吴定佳是第一次来北京,29岁的他喜欢有历史感的东西。几次乘车路过,却没找到机会一睹毛泽东的遗容。也就不奇怪,他对包括南锣鼓巷在内的北京胡同充满好感。
一天,五个人转了两趟公交车,来到长城脚下。吴金燕和吴成兰,因为来过,待在底下没有上去。
为了赶得及下午返程,欧化情和两个男生爬得“比较紧张”。大概两三个小时,三个人就从长城下来了。欧化情没有吃饭,只上去和下来的时候,各吃了一个“苞谷”,就是玉米。四块钱一个,她说,很好吃。
平常在家里做农活,欧化情经常要爬山,但“爬山累爬长城不累”。三个人拿着吴良佳的数码相机使劲拍,说是“拍了很多”,一问,也不过二十来张。
长城“很好看”。吴定佳想起了侗戏里的《孟姜女》,吴良佳则觉得,从上面看下去,没有树,挺奇怪的。
他们的杭州、阳朔、桂林与东京
吴金燕去过的城市,并不少。因为演出,每次只是匆匆一瞥。
20岁,第一次出远门,觉得“新鲜”。在杭州,她和还读小学的同乡,爬到西湖边的大石头上照相。不像家里的又长又绿的河,西湖水波不惊。但以前,吴金燕没见过“这么大的”湖。
到上海,她让老师带去外滩,看到之后,“没什么特别”。包括东京,给吴金燕留下印象的,不过是房子很矮,“坡很难看得到”。
吴良佳和吴定佳,曾在阳朔景区跳侗舞。这里流传着壮族歌仙刘三姐的传奇。吴定佳记忆最深的,是满大街的人骑自行车,比起他们家乡,阳朔已经很大。黎平